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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者大大YYDS!
  • 绝绝子,这章写得针不戳~~
  •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,小丑竟是我自己!
  • 什么是快乐星球?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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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囚姝(16)棒打鸳鸯

 

王珣过去,在肃穆的厅堂里跪了一上午,才等到家主露面。

年过五旬的祖父白发苍然,目光炯炯,一身凛然之气不怒自威,叫人仿佛又回到朝堂,肃听历经三朝的宰相训话。

家主呷了一口茶,问道:“三郎,王嫄在你院里放了这么久,也没见你处置,你做何打算?”

家主语气如常,但王珣心知,他必然知道他和王嫄在清澜院的近况,不然也不会罚他跪到这会儿。

他思忖片刻,恭谨道:“一切过错都在孙儿,是阿珣见色起意,夺了王嫄清白,后来一直纠缠她不放,她反抗无果,才痛下杀招。悖逆人伦,我愿受家族惩戒,请祖父放过王嫄,女郎无辜。”

家主拍案冷笑:“你倒是会替这庶女周全,一早想好对策,若是丑事败露,你责任全揽。”似乎想起什么,口吻狠厉,“如果没有你那封罪己书,我确实会处死她。媚惑嫡兄,无视礼法,勾结叛匪,谋人性命,如此心术不正、胆大妄为,叫她活到今天都是便宜了她。”

王珣忙道:“王嫄年幼无知,缺乏教养,心中亦有难言之隐,恳求祖父莫要与她计较。”

家主瞥他一眼,意味深长地道:“倘若我那会真杀了她,恐怕你醒来能记恨我一辈子。”

“阿珣不敢。”王珣佯作惶恐,垂首叩地,“只谢祖父当初高抬贵手,饶她一命,大恩大德,我没齿难忘。”

“得了,这些个场面话,你就不要说来糊弄我这个老人家了。”家主摆手,神情有些无奈,“王嫄要杀你,你还这般回护她,女郎无情,你倒是个多情的。”

王珣沉默。

家主沉吟片刻,漫不经意地道:“年轻人难免有走错路的时候,你着人把她送到城外的庄子里,以后不准再见。家里近日准备向谢家下聘,安排你于今年中秋前后迎娶谢婉。”

王珣不应,弯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,像是无声回绝。

“怎么,你还有其他想法?”家主将茶盖重重摔在盏上。

王珣咬牙道:“请恕孙儿难以从命。”

家主冷笑:“好啊,看来我们琅琊王氏也要出个情种了!”瞧他的目光如视逆子,“怎么,你还想学谢二那个不肖子孙,在你姑母面前自戕一刀,逼家族成全?”

王珣低道:“阿珣不敢。”

家主起身缓踱两步,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谢二自小在你姑母手心里宠着长大,性子难免任性了些。但三郎你不一样,你是个懂事孩子,从小自尊好强,聪慧坚韧,胜于家族其他子弟。我精心栽培你数十年,可不是叫你为了个女郎拎不清头脑,辜负了家族对你的厚望。”

最后几句声音愈低,隐约夹着几丝痛惜。

王珣眼里掠过一丝愧意,转瞬,伏地不起,语气坚定:“孙儿受家族供养之恩,一生甘愿为王家荣辱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从小到大,阿珣对祖父的教诲时刻耳提面命,不敢有丝毫违之,但于男女嫁娶一事上,这次我想自己做一回主,恳求祖父成全。”

家主勃然大怒,一臂掼掉案上的茶壶杯盏,瓷器“噼里啪啦”碎了一地,似乎还不解怒,指着他骂道:“你还想与她长相厮守不成?”

他恨不得以手为剑,剖开他的脑袋:“千夫所指,万民唾弃,你身败名裂纵然心甘情愿,你先问问王嫄那庶女可愿一生无名无分地跟你!”

王珣向来奉行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”,而且王嫄心里本就有他。他抬头,铮然道:“我愿意守着她,她不愿意,我就守到她愿意为止!”

家主似乎怒其不争,一手捂住胸口,愤闷道:“如此冥顽不灵,枉我苦心教导你多年!”转头向身边下人喝道,“来人,上家法,把我给这个不肖子孙往死里打!”

一旁随侍的老仆面露犹疑:“家主,三郎伤势刚愈……”

家主挥手打断,语气带着不容违逆的倨傲和威严:“少年人心性,不吃点苦头不长记性,给我拖出去打!”

夏时的天说变就变,上午日头热烈,转眼乌云压顶,狂风大作,吹得庭院草木枝摇花落。

王珣跪在院里的青石板上,两个仆人各持一根比男子手臂还粗的木棒,冲他一躬身:“郎君,得罪了。”说完,一棒棒轮流击在他背上。

这种棒子是巴蜀的牛筋木制成,牛筋木常用做战场上的长矛杆枪,木质坚硬结实,打下去不会轻易破损皮肉,却叫人痛在骨子里。

王珣挨了数十杖,只觉得脊骨都要被打裂了,五脏六腑混成一团,尖锐又沉闷的痛。

他强自咬紧牙关挺直肩背,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
天边轰隆一道惊雷,闪电撕破青空,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,地上却漫延出一片血水。

老仆在廊下奉劝:“三郎,你跟家主认个错,打在你身,痛在他心,儿女情长都是过眼烟云,过去了就罢了。”

王珣咬牙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王珣不悔。”语毕,轻轻勾唇。

老仆一阵摇头叹息。

他的肩背渐渐直不起来了,刚撑起一些又被打得趴下去,记不清是五十杖还是七十杖,后背如被车轮一遍遍辗过,火辣辣的痛,感觉骨头破碎得都要粘不上了。

连着胸口的箭伤都是痛的,她想杀他,他还要她,说出去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。

雨越下越大,眼前一片模糊,许是雨,许是泪,满脸都是冷冰冰的水。

胸腔深处一口浓郁的腥甜冲上来,他张嘴欲吐,一口猩红的血喷溅出来,他眼前一黑,身体摇摇欲坠。

模糊中听到家主施令的声音:“王珣禁足养伤,王嫄逐出家族,送去建康城外,无令终生不得再返。”

王珣被抬回清澜院时人事不省,被雨水浸透的白衣下,后背一片血肉模糊。

婢女们在房里进出不停,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倾倒。

夜如泼墨,瓢泼大雨一直下个不停,王嫄站在门前的檐下,斜风吹着雨水,打湿她的脸颊。

她接到家主的命令,已收拾好了包袱,只等谢夫人过来交代一些事情,就要正式离开王家。

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士族大家,从小到大处心积虑往上攀爬,却还是被命运狠狠地一掌拍下,再也翻身不得。

从此不再是贵女,只是庶人王嫄。世家奉养的锦衣玉食与她再无干系,也没有骗到憨傻的末流世家小郎君,还把唯一有价值的王家庶女的身份弄丢了。

若是母亲在世,也要笑她这半生活得如此失败。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到头来寂廖一人,一无所得。

母亲在哪儿呢,据说生她的时候,难产死了。那会儿父亲刚纳新妾,他嫌母亲死在家里晦气,一张破烂草席裹了尸体,扔到乱葬岗去了。

听说也是和她一样容貌身段的美人,短暂的恩爱过后,便被多情的父亲抛到脑后,匆匆在后院逝去。

这顶级世家金马玉堂、朱楼高阁,惹无数人眼红艳羡,可真正踏入门内,才发现这里的人有多么无情和冷漠。

一把竹伞遮在头顶,掩住飘零过来的雨珠,王嫄回头,见是谢夫人及婢女,她欠身行礼。

谢夫人抬袖,打量着王嫄。

女郎容貌依旧娇丽,身段比从前清瘦了些,但仍如杏花般楚楚惑人,也不怪王珣在她身上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还执迷不悟。

真是人不可貌相,瞧着稚嫩胆怯的女郎,谁能料到她敢勾引又谋害兄长。

还好当初谢暄没看上她,不然也要闹得家中鸡犬不宁。

她心中感叹一番,问道:“王嫄,你和阿珣的事我听说了,他纵有错,可你也不无辜。家主对你的处置,你可心服口服?”

王嫄低头道:“阿嫄犯下滔天大罪,家族还能留我一线生机,我心中只有感激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,你的命也是阿珣替你求来的。”谢夫人颔首,想到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,斟酌着言辞劝道,“望你们经过此事,能迷途知返,莫要一错再错。”

“谢夫人教诲,阿嫄省得。”

眼前女郎低眉敛首,态度恭谨,瞧着如兔乖巧,可谢夫人知道,她内里却似狡狐,她嘱咐道:“阿珣日后要成家立业,步步高升,琅琊王氏的嫡公子,自是不能有人生污点,以免被世人诟病。”

“你与阿珣的事,家族秘密处理,并未叫旁人多知道,对外也只说你身患恶疾,需送去庄子上休养。希望你离开王家以后,能在外边好好过朴实日子,城外虽乱,但只要你安分守己,王家自会念旧情护你性命无忧。”

话锋一转,谢夫人肃容警告:“若你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,任阿珣豁出命去求,王家也不可能放过你了,懂吗?”

王嫄咬唇,眼里盈着水光,颤声道:“阿嫄明白。”

夜雨滂沱,檐下的纱灯被风吹得飘摇明灭,她像个被大人教训欲赶出家门孤苦无依的孩子。谢夫人看着,不觉软了心肠,语重心长地道:“你是个懂事的女郎,看得出来,阿珣也是真心喜爱你。前些日子他养伤,谢婉来过两次,都被他找理由给推拒了。”

“若你们不是兄妹,你给他做个妾室未尝不可,但有了伦理这层关系,无论你们心里怎么想,这念头都是必须要断的。”

早知会有这么一天,可王嫄心里仍像刀割一般,她努力忍下将要夺眶的泪,佯作淡然:“阿嫄过去有错,今后只盼望兄长能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
“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。”谢夫人点头,远远地,守夜的仆人敲响了三更天的梆子,她吩咐,“时候也不早了,你收拾收拾就去庄子上。婢女仆人还有几个,金玉财帛我也给你备了些,日后有什么短缺的,再找人给我通个口信。”

王嫄再次行一大礼:“王嫄谢过夫人。”说完,便要转身。

谢夫人忽然想起王珣方才昏迷时的呓语,听不真切,瞧口型隐约是“嫄嫄”二字。

她想了想,叫住王嫄:“阿珣伤得很重,你可要去看他一眼?”

王嫄步子顿了一下,又坚定地向前走,两行热泪落下:“不了,当断则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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