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望无际的湖边,暮色四合,风掠长空。
苗纤纤满头大汗,衣袖卷得高高的,一身鲜红的捕快服沾满泥土,撑在一块湖石旁大口喘气。
“想好了没,接下来挪动哪一块?”
她冲身后的叶书来喊道,叶书来双手抱肩,沉思不语,直到苗纤纤又催促了好几遍,他才皱眉抬头:“别吵,没看见我在算吗?”
苗纤纤被一噎,没好气地道:“那你倒是快点,天都要黑了,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和你过夜!”
叶书来冷笑一声:“彼此彼此。”
天知道是怎么回事,这宴秋山当真邪门,他们先前好不容易把旧账一一算清,正准备各自离去,桥归桥,路归路,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时,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——
他们居然走不出去了!
明明才这么点大的一块地方,居然任凭他们怎么走都都不出去,始终在原地打转,邪门得不能再邪门。
苗纤纤当即就道:“是不是鬼打墙?都怪你,非要在这画什么遗像,这回要被你害死了!”
叶书来左右环视,反唇相讥:“你怎么不说是你查凶杀案,身上怨气太深,引了小鬼来拖累我?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,叶书来四处察看,这敲敲那敲敲,忽然将目光落在四处林立的几块湖石上面。
湖石像棋盘上散落的棋子,看似随意,却是悄然成北斗七星之势,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。
叶书来皱眉看了许久,脑中飞速运算着,终于恍然大悟:“我明白了,是,是奇门遁甲之术!”
另一边的苗纤纤正在用大刀挖土,碰运气似地找密道,闻言随口接道:“那是什么?”
叶书来却没回答,只是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跟前,按捺不住激动,一脚踢上她屁股,“快,恶女,去推推那块石头!”
苗纤纤差点忍不住发飙:“别碰我!”
当叶书来解释完何谓“奇门遁甲之术”后,苗纤纤将信将疑:“你确定?可这荒郊野岭的,谁会给我们设下阵法呢?”
叶书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我不像某些人只是四肢发达,我是靠这里吃饭的,当然确定,至于是谁设下的,你不如去问问老天爷。”
未了,他脚尖又想去踹苗纤纤的屁股,“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,还不去推石头,你还想不想出去了?”
苗纤纤闪身避过,握紧了手中大刀,却强压怒火,冲叶书来道:“你不和我一起推?”
叶书来夸张地仰天一笑:“我能是和你一起干力气活的么?大姐拜托,我还要不停算呢,奇门遁甲何其精准,算错一丝一毫都不行,你乖乖去推石头吧!”
苗纤纤被堵得怒火中烧,却又无言以对,只能恨恨瞪眼。
叶书来又指了指脑袋:“别瞪我了,我用这里,你用那里,公平得很,快去吧!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厉害行了吧,臭得瑟!”
就这样,一个在旁测算,一个咬牙挪动,等到千辛万苦推好三块湖石后,苗纤纤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。
她在叶书来冥思苦想,终于开口指点第四块石头的一霎那,体会到了身心崩溃的感觉。
因为叶书来说的是:“不对,重来,全部重来!”
苗纤纤一口气没喘上来,身子摇摇欲坠,伸手就想去摸刀:"叶书来你是不是在耍我!"
叶书来却管都不管她的反应,径直走到两块湖石间,左右遥望,叹为观止:
“哪来的高人,真是好狡猾的阵法,居然阵中有阵,把我都骗了进去!”
……
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,当终于找到开满一片的千萱草后,孟蝉兴奋地从徐清宴背上下来,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上前,取出布袋就想要采摘。
徐清宴护在她身后,目光扫过周围,心里却莫名感到一丝隐隐不安。
千萱草散发着迷人的馨香,弥漫过山林间,山头却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,徐清宴手疾眼快:“是穷奇?!”
他正皱眉间,脚下的大地却微不可察地晃动起来,有股奇异的香气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夹杂在千萱草的芬芳中,那是——
龙鳞?
徐清宴眸光骤紧,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,“孟蝉,快走!”
孟蝉一下没听清,还在一瘸一拐地往前走,没有回头,“徐大哥等等,就差一点点了,我马上就能采到千萱草了!”
她话音未落,徐清宴已经携风扑来,伸手去扯她:“快走,山洪要来了!”
孟蝉吃惊,抬头四望间却看不到一点预兆,她回首望向徐清宴,面带犹豫:“不,不会吧?可是千萱草还没采到……”
见她仍要执拗,徐清宴眸含急色,来不及解释那么多,索性一记手刀挥去,接住应声倒下的孟蝉,俯身一把背起她,拂袖踏入空中。
脚下是越来越明显的地动山摇,远处有闪闪发光的鳞片一点点拱出,伴随着地下隐隐的低喘,那是来自最远古的力量——
电闪雷鸣,狂风大作,转眼间风云变色,一场山洪随着巨龙破土而出,昂首嘶吼的那一刹,一触即发。
徐清宴脚不停当,背着孟蝉在山野间穿梭,大雨滂沱,身后是呼啸而来的山洪,带着吞噬万物的排山倒海。
他一边飞掠,脑海一边闪过穷奇的身影,“畜生,不过与我逞一时意气,竟去吵醒地龙,引发山洪,简直罪无可恕!”
滚滚山洪倾泄而下,天崩地裂间,扰了清修的上古地龙摇头摆尾,在身后穷追不舍。
徐清宴浑身被大雨浇透,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,还要时时留意背上的孟蝉,从没如此狼狈过,他在风雨中极力瞪大眼,辨清方向,直朝西边而去。
西边有一处地势奇高的山崖,崖上长着一棵硕大无比的桃树,那是他与孟蝉生死一线的关键。
雷声轰隆,大雨倾盆,徐清宴提起全部真气,很快飞掠至山崖边,他背着孟蝉在半空中喊道:
“桃翁开门,速速来救!”
那棵桃树盘根纵横,枝繁叶茂,参天而立,瞧来有近千年的来头。
里面的老桃儿估计又在睡觉,还不知外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任凭徐清宴怎样呼喊,都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大雨滂沱中,徐清宴向身后又看了看,不远处已隐现龙角,他几乎是对着桃树厉声喊了出来:
“桃翁开门,速速来救!桃翁开门,速速来救!”
但那参天而立的桃树依旧没有任何动静,龙啸逼近,山洪滚滚而来,徐清宴终于脸色大变,使尽浑身力气吼了出来:“开门啊,你个老家伙快开门啊!”
就在山洪袭来,骇人的吞噬近在咫尺,那龙鳞异香即将扑入鼻尖的一刹那——
吱呀一声,门开了。
评论区
评论